他的诺曼底脑子不允许他相信这种事存在的可能。
# 4-94
为自己挣得自由不算什么,难就难在如何利用那自由。
此前,我都在为自己生活,至少都是按照自己的意志活着。
新的感官体验唤醒了我身上一些沉睡已久的部分。尽管许久未使用,但依然保持着神秘的青春。那感觉主要不是欣赏,而是惊奇与迷惑。
说到底,生活又给了我什么让我必须活下去?我勤勤恳恳工作到最后一刻,带着满腔热枕的尽忠职守。至于剩下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惊异的发现自己还活着,每一个崭新的今天都是我未曾希望活到的明天。
对于现在的我,苟延残喘的活着就够我费力气的了。
我认为任何形式的高度敏感,都可以成为快乐和痛苦的理由,这完全取决于身体的强弱程度。从前令我痛苦不堪的一切,如今我却甘之如饴。
从前,我爱的是那种一成不变的感觉,它让我的思想精准的运行。现在我只能通过想象现在,才能从历史中剥离出快乐。
曾经我视为全部生命的工作,现在看来和我只保持着一种极为偶然、可有可无的关系。
我沉迷自己,沉迷于一切我觉得神圣的事。
被人们当成最恶劣的事,其实难度并非最大,除了那些从未干过的人,一旦做了,任何事都会变得极简单且让人享受,再做第二次时,连一丝懊悔的情绪都没有。
往昔与悔恨、希冀或渴求、未来和过去,通通归于沉默,生活只随着每一个消逝的瞬间来了又走了。
# 4-95
跟别人在一起时,我常感到无聊,阴郁和不合群,而且会立马觉得不自在。
每次跟他们交流时,不得不扮成伪君子,被迫演出那副他们认为我依然保持的样子,以显得不那么虚假。为了让相处容易,我还得假装成拥有他们传播给我思想与品位的样子。
他们似乎不在脚踏实地的生活,做个样子就满足了,差一点就把生活当作写作的绊脚石。
他们都一样,彼此之间没多大区别。我跟他们中任何一个人说话,就好像在和许多人讲话。他们苟延残喘,做出生活的样子,却不知道自己还活着。
在普通人之间,我成了陌生人,仿佛刚从墓地爬回来。
在我看来,滴酒不沾才具更威力的陶醉,我既能沉醉其中,又能保持清醒。
我曾想表露自己的信仰,却不知那些愚蠢的举动!我不大关心别人是赞成还是反对,我也不会评价自己。这些词汇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
我四处溜达,随便听听看看,至于发生了什么,我根本不在乎。
我可没法承认他们对我的认同和保留,我是一个独立完整的人,只追求自在,只要这件事能给我带来乐趣,那我觉得就可以去做。
大多数人都认为只有通过约束自身才能获得成果。人们不喜欢拿出真我,他们都选个楷模来效仿;有时连选择有掠过,只接受现成的楷模。但我认为,人身上还有别的可取之处。可他们不敢仔细查看。
人们啊,只知道模仿,又说这才是热爱生活。
我讨厌一切循规蹈矩的人,再也没有比他们更卑鄙的人了。所谓道德准则要求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否则就认为自己错了。
我这人沉迷于过去,而这真切的现实滋味却令我心醉,但未来也有剥夺现时魅力的能力,就像现实夺走往日的快乐一样。
我们总以为自己在占有,却不知自己早就被占有了。
时间带来的一切,也都会被时间带走。
# 4-96
我探进黑暗,却期待能看到一丝强光。
现在唯一能让我集中精力的,就是通过我的全部感官得来的东西。
他的诺曼底脑子不允许他相信这种事存在的可能。
每天我都越来越强烈的感觉到,许多尚未被开发的宝藏,正隐藏在那层层叠叠令人窒息的文化、礼数和道德下。
长久以来,我们一直沉浸在阴影里,那与世隔绝的生活让我迷醉。有人沉醉于美酒,而我却沉醉于我的干渴。
我漫无目的的闲逛着,没有目的,没有欲望,也没有束缚。我以全心的目光看着这一切,专心地听,一切声音都被我尽收耳内。
人穷就要被人奴役,要吃饭就得去干厌恶的工作。
当我们把目光集中在人身上的某个特质时,就会将其放大,就这样我们把它变成了我们希望看到的样子。
体面的差事摧毁了这些曾经精致年轻的身体。
在这个古怪的土地上,人总以为危机四伏,这太荒谬了。
把我从这里带走,给我活下去的理由吧,现在光凭我,任是一个理由也找不到,也许我已经解脱了,可又能怎样?这空洞的自由让我痛苦,我快受不了了。
我被这里的光华和已消亡的事务包围着,走到哪儿都会遇上享乐。每个人都一成不变的沉溺在里面。
这墙上就是我仅剩的东西,在这儿我可以一无所有的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