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都不是他们想要做的那种人,而是他们不得不做的那种人。

# 3-96

一部好的作品,应不做多说教,少指伦理是非,一切留给读者自己判断。

我所谓的伟大不是走鸿运的政治家或是立战功的军人的伟大:这种人显赫一时,与其说是他们本身的特质,倒不如说沾了他们地位的光,一旦时过境迁,他们的伟大也就黯然失色了。

他的生活中有不少离奇可怕的行径,他的性格里有不少荒谬绝伦的怪癖,他的命运中又不乏悲怆的遭遇。

但他的目光敏锐,一眼就望穿了隐含在一些天真无邪的行为下可鄙的动机。探索用心灵秘密的人能够看到不好用言语表达出来的东西,心理病学家却看到了根本不能表达的事物。

为了使灵魂宁静,一个人每天要做两件他不喜欢的事。说这句话的人是个聪明人,我也一直在一丝不苟的按照这条格言行事:因为每天早上我都起床,每天也都上床睡觉。

作者应该从写作的乐趣中,从郁积在他心头的思想的发泄中取得写书的酬报;对于其他的一切都不应该介意,作品成功或失败,受到称赞或是诋毁,他都应该淡然处之。

她为自己创造了一个幻想的小天地,生活在其中,感到日常生活中所无从享受的自由。

文明社会这样消磨自己的心智,把短促的生命浪费在无聊的应酬上实在令人费解。这些人见面时冷冷淡淡,分手时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只不过是一个忠厚老实,索然无味的普通人。

这种安详宁静的快乐好像有一种叫我惊惧不安的东西。我的心渴望一种更加惊险的生活。只要在我的生活中能有变迁 — 变迁和无法预见的刺激,我是准备踏上怪石嶙峋的山崖,奔赴暗礁满布的沙滩的。

有些人的生活只是社会有机体的一部分,他们只能生活在这个有机体内,也只能依靠它而生活,这种人总是给人以虚幻的感觉。

# 3-97

女人一种无法摆脱的恶习 — 热衷于同任何一个愿意倾听的人谈论自己的私事。

当您年纪在长几岁的时候,肯定就会懂得不该管别人的闲事了。

人性的矛盾,真挚中也有做作,高尚中含有卑鄙,或者,在邪恶里也看得到美德。

我好像感觉到一种猛烈的力量正在他的身体里奋力挣扎;我觉得这种力量非常强大,压倒一切,仿佛违拗着他自己的意志,并把他紧紧抓在手中。

他当时根本什么也看不到,他看到的只是搅动着他灵魂的一些幻景。

我总觉得事事要邀获别人批准,或许是文明人类最根深蒂固的一种天性。

人们说服自己,相信某种利益大于个人利益,甘心为他效劳,结果沦为这个主子的奴隶。

卑鄙与伟大,恶毒与善良,仇恨与热爱是可以互不排斥地并存在同一颗心里的。

天天做的事几乎一摸一样,使我感到厌烦的要命。我的朋友们过着老一套的生活,平淡无奇,再也引不起我的好奇心了。有时候,我们见了面,不待他们开口,我就知道他们要说什么话。

叫人做出高尚行动的有时候反而是幸福得意,灾难不幸在大多数情况下只能使人们变得心胸狭小,报复心更强。

我的生活只不过是每日辛勤工作,没有什么奇闻艳遇。在不同的方向进行了摸索实验;我逐渐积累了不少书本知识和人情世故。

他在追求一种我不太清楚的东西,或许连他自己也知道地并不清楚。他像是一个被什么迷住了的人,他的心智好像不很正常。他生活在幻梦里,现实对他一点意义也没有。

如果你不在乎某一个人对你的看法,一群人对你有什么意见又有什么关系?

有一些人很不幸,即使他们流露的是最真挚的感情也令人感到滑稽可笑。

我预见他的结局将是遭受痛苦的折磨和绝望。我心里又产生了一种他被魔鬼附体的感觉;但你却不能说这是邪恶的魔鬼,因为这是在宇宙混沌、善恶未分之前就存在的一种原始的力量。

# 3-98

她是睁着眼睛自己走开的,如果她不得部吃些苦口,也是自找。

我觉得,在爱情的事上如果考虑起自尊心来,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实际上你还是最爱自己。

我要杀死他,结果却徒然使自己出丑。

这种感情是什么呢?它只不过是对有保障的生活的满足,对拥有家资的骄傲,对有人需要自己沾沾自喜,对自己建立的家庭洋洋得意而已;女人们秉性善良、喜爱虚荣,因此便认为这种感情极富于精神价值。但是在冲动的热情前面,这种感情是毫无防卫能力的。

爱情赋予他明知是虚幻的事物以实物形体,他明知这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爱它却远远超过喜爱真实。他不再是一个人,他成了追求某一个他不了解的目的的一件事物、一个工具。

他从来不能忍受外界加给他的任何桎浩,如果有任何食物妨碍了他那无人能理解的渴望(这种热烈无时或止地刺激着他,叫他自己奔向一个他也不清楚的目标),我相信他会毫不犹豫把它从心头上连根拔去,即使忍受莫大痛苦,弄得遍体鳞伤,鲜血淋漓也在在所不惜。

他希望别人同情他,但是却只引起了人们的嘲笑。

大自然在创造这个人的时候,在他身上揉捏了这么多相互矛盾的特点,叫他面对着令他迷惑不解的冷酷人世,这是一个多么残忍的玩笑啊。

她的面孔宛如一副面具,我在那上面丝毫也看不出她的真实思想。

生活的经验让我们看到的是,尽管人们不断做一些必然招灾惹祸的事,但总能找个机会逃避掉这些愚蠢事带来的后果。

他的嘴唇动了动,好像在说什么,但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他像个白痴似的胡乱的说一了些没有意义的话。

这双眼睛曾经看到过人世的一切恐怖和痛苦,但是因为那里面装的是一个没有罪恶的世界的幻景,所以她的目光是清澈的。

# 3-99

文明日新月异,这个小城却好像被抛在后面,永远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此年复一年,直到死亡最后来临,像个老友似的给那些勤苦劳动一生的人带来永久的安息。

世间是无情的、残酷的。我们生到人世间没有人知道为了什么,我们死后没有人知道到何处去。我们必须自甘卑屈。我们必须看到冷清寂寥的美妙。我们应当去寻找那些淳朴、敦厚的人的爱情。他们的愚昧远比我们的知识更为可贵。让我们保持沉默,满足于自己的小天地,像他们一样平易温顺吧。这就是生活的智慧。

我好像被带进一个全部事物的价值都改变了的世界里。我茫然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好像到了一个异乡的陌生人,在那里,一个人对她所熟悉的事物的各种反应都与过去不同了。

他们用以遮饰自己毫无价值的思想的夸大使他们的感受力变得迟钝不堪。

在文明的社会中,风俗礼仪迫使这种天性隐匿到潜意识的最隐秘的底层下,给予他虚构的人物以血肉之躯,也就是使他那一部分无法表露的自我有了生命。他得到的满足是一种自由解放的快感。

女人可以原谅男人对他的伤害,但是永远不能原谅他对她作出的牺牲。

她以无限的耐心准备把我网罗住,捆住我的手脚。她要把我拉到她的那个水平上;她对我这个人一点儿也不关心,唯一想的是叫我依附于她。

人们继续活下去,谁也没有因为这个悲剧而活的更糟。

生命并没有什么价值,一切都是空虚的,没有意义的。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我的面前,眼睛里闪着讥嘲的笑容。但是尽管她脸上是这种神情,一瞬间我好像还是看到了一个受折磨的、炽热的灵魂正在追逐某种远非血肉之躯所能想象的伟大的东西。

它们引起我一种无法分析的感情。他们诉说着一种语言无力表达的事。我猜想,斯特里科兰特在有形的事物上模模糊糊的看到某种精神意义,这种意义非常奇异,他只能用很不完善的符号把他表达出来。

# 3-100

我们每个人生在世界上都是孤独的。每个人都被囚禁在一座铁塔里,只能靠一些符号同别人传达自己的思想,而这些符号并没有共同的价值,因此他们的意义是模糊的,不确定的。

我们非常可怜的想把自己心中的财富传送给别人,但是他们却没有接受这些财富的能力。因此我们只能孤独的行走,尽管身体互相依傍却并不在一起,既不了解别人也不能被别人所了解。

他根本不考虑真实状况,因为他要在一堆互不相关的偶然的现象下面寻找他自己感到意义重大的事物。他好像已经抓到了宇宙的灵魂,一定要把它表现出来不可。

我觉得你很像一个终生跋涉的香客,不停的寻找一座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神庙。也许你寻找的真理同自由,在一个短暂的时间里你认为或许能在爱情中获得解脱。但你没能找到,你就开始恨她了。

或许一个人如果想要体会到生活中的浪漫激情就必须在某种程度上是一个演员;而要想跳出自身之外,则必须能够对自己的行动抱着一种既超然物外又沉浸于其中的兴趣。

他的灵魂追求的是另外一种东西。他的感情非常强烈,有时候欲念会把他抓住,逼得他纵情狂欢一阵,但是对这种剥夺了他宁静自持的本能他是非常厌恶的。

生活不过是一片混乱,充满了各种可笑的,龌龊的事情,它只能给人们提供笑料,但是他笑的时候却禁不住满心哀伤。

你觉得有一种人们并不了解的原始力量又让你厌恶,又深深的把你迷住。在这里,一切文明、体面已荡然无存,人们面对着的只是阴郁的现实,一种既热爱又悲哀的气氛笼罩着一切。

# 3-101

在出生的地方他们好像是过客。这种人在自己亲友中可能终生落落寡合,在他们唯一熟悉的环境里也始终孑然独处。说不定在他们内心深处仍然隐伏着多少世代前祖先的习性和癖好,叫这些彷徨者再回到他们祖先在远古就已离开的土地。

在我看来,一个人因为看到另外一种生活方式更有重大的意义,只经过半小时的考虑就甘愿抛弃一生的事业前途,这才需要很强大的个性呢。

做自己想做的事,生活在自己喜爱的环境里,淡泊宁静、与世无争。这难道是糟蹋自己吗?与此相反,做一个著名的外科医生,年薪一万镑,娶一位美丽的妻子,就是成功吗?我想,这一切都取决于一个人如何看待生活的意义,取决于他认为对社会应尽什么义务,对自己有什么要求。

他就住在那里,不关心世界上的事,世界也把他完全遗忘。

一般人都不是他们想要做的那种人,而是他们不得不做的那种人。

世人有些人渴望寻获真理,他们的要求非常强烈,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就是叫他们把生命的基础完全打翻,也在所不惜。

人们都是这样的,恐惧使人们变得残酷无情。

你被一种无形的恐怖握在掌心,无法逃脱。